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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可能是南岳史上规模最大的道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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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廪峰

玉清宫是一处古老的道场,位于南岳五峰之一的石廪峰上。在有关古籍里,凡是介绍石廪峰或南岳道教,几乎都要提及玉清宫,可见知名度之高。

《南岳总胜集》载,玉清宫为齐永兴初建。南岳“九仙”之一的陈惠度,就是在这里修道,然后“冲天”而去。南宋乾道中,道士邓时永、*守正开山芟茅,募化各方,新创殿宇。

《南岳总胜集》关于玉清观的记载

似乎在南宋之后,玉清宫即已沉寂,以致明、清诸本地方志,只载“今存故址”或“故址尚存”,并无新增内容。

前些年我在考察石廪峰的时候,在衡山店门镇能仁村一带打听玉清宫的位置,得知石廪峰东侧有个“玉鸡公”。当然,玉鸡公就是玉清宫了。

此后我曾几次到访玉清宫,都是从能仁方向上来。这里原来是南岳镇光明村的一个组,住着百十号人。后来农户们响应*府号召,搬迁下山,此地便已荒弃。起初还有残破的土坯房,后来仅剩废墟,如今则只见荒草荆棘了。

退耕后的梯田

当地山民不可遇,能仁村的高龄老人都说没见过玉清宫的老房子,而且爷爷的爷爷都没见过。这倒是与地方志的记载相符,亦不免留下几分遗憾。

不过,这次到访光明村,在78岁的刘石清老人家座谈时,获知了新的情况,使我精神一振。

他说,玉清宫是有遗址的,不过并不在民居旁,而是在相邻的另一个区域。我当即约他次日为我带路,细探玉清宫。

自福昌寺向西攀山而行,十里至石廪峰颔下。古时候,山路如肠,沿古佛冲(或称古物冲)谷底而上。近年修建的简易公路,则改走山谷右边与能仁村交界的山脊。

登山小路

与能仁村过来的路会合后,山路横向而行。几弯几绕之后,便到了玉清宫。

当地人概念里的玉清宫,是石廪峰东北侧的一个广阔的湖状盆地,面积至少在三百亩以上。这里平均海拔八百多米,比半山亭和磨镜台还高。南岳山上湖状盆地不少,但处于这样的高度,这么大的面积,确实少见。

在一个废弃的屋场边,我们转而上行。这里是南竹的天下,漫山遍野,白昼不见天日,晴天阴暗欲雨。由于竹材价贱,加上不通公路,竹子无人砍伐,处于自由生长状态。竹林密度特别大,一眼望去,密密丛丛,如插篱笆,视线无法穿透。单棵特别粗,胸径一尺围以上的比比皆是,而且节距均匀,颜色清新,枝叶绸密。竹株长得特别高、特别直,因为互相支撑,即使枯死了,也直立不倒。这才是真正的竹海,人行竹中,如潜入大海深处。

竹林

当然,所谓的湖状盆地,并不像湖水那样平,它是斜斜的。盆地的后缘,是石廪峰顶部刀削一般的大石壁。两边是山脊形成的护围。前方低处,则是合抄的山嘴,只有风龙口为溪流的出路。我想,风龙口,也许应该叫封龙口,就像一把锁,扼住孽龙的咽喉。

盆地下部为田,曾是山民口粮的来源,现已荒芜。以横路为界,中上部是竹林,依缓坡而上,层层叠叠,石驳岸造成片片平丘,可以看出以前非田即土。

大王庙遗址上的砖头

上行约半里,第一处建筑遗址是大王庙,供奉的是观西高索神王。庙址上只发现几只半截砖头。以前村子里耍火龙,都是从大王庙起腔,然后至各家各户门前鼓舞赞唱,到河边散腔。父辈们见过庙里的一座大钟,据说在某个风雨之夜失踪了。人们认为钟是神物,可以飞来飞去。这与外地很多“飞来钟”的传说如出一辙。钟是飞不走的,但谁又能从高山上偷走一座大钟,或把它藏起来?的确是个迷。

条石

继续往上走。刘石清指着一级一级的地形说,这里都是庵子坪,土里不时可以发现瓦子和砖头。最后一级,面积达六七百平方米,我们找到了两根六尺长的条石,可能是大殿的门竖方。粗看有些印纹,拂去枯叶和浮泥,并未发现文字。还有几块叠放的条石,应该是残留的台阶。他说还有一根一丈二长的条石,不过这次怎么也没找到。完整的火砖倒是不少。

玉清宫遗址上的青砖

整个庵子坪,很难准确计数究竟有多少层,但不难想像,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从遗址面积来看,应为南岳道教宫观之最。

遗址位于盆地右侧地势略高的坡地上。两边都是梯田,左边有一条小溪,灌溉便利;右边多冷浸水,亦无缺水之虞。当然,田亩的概念都是过去时,很久以前,这里就成了竹子的地盘。

石台阶

如此大规模的宫观,是怎么建成的呢?当地有一个传说,当年道士带来茶种,播植于山上,携茶叶进贡到皇宫,得到皇帝巨额赏赐,成为大兴土木的资本。这个传说无从查考,却与唐代九仙观道士王仙嶠进京施茶的故事几乎雷同。不过,玉清宫一带零星的野生茶随处可见,证明这里曾经确实有茶叶种植。

玉清宫断断续续千余年,是否存留了墓葬?刘石清带我们找到一处,却是民墓。墓主叫谭如林,由他的侄孙谭家丰建于咸丰六年()。

从玉清宫遗址退回横路,越山嘴,跨一涧,再过一坡,就到了刘石清的老家。当然所谓的老家,只是一块荒坪。他出生于此,并且生活了六十多年,对这座大山了如指掌,肚子里装了数不清的往事。

他们老家是邵阳县的,他父亲刘炳生,丙午年()生人,十二岁时随父学造纸来到这里。在父亲的资助下,以一百八十个银花边为押金,向南岳税收宫租赁了玉清宫一带的山林田土,在此安家落户。契约订明永不退押,近于购买了所有权。土改时减租退押,因税收宫经理出逃,刘家的押金没能退回。

刘炳生留下来,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和物产。他们家祖传造纸手艺,玉清宫有漫山竹林。他自己做幼货(白、红、绿等颜色,质地细腻的纸),请人做粗货(做幼货剩下的渣料,纸质较粗,用于制作纸钱、填充蚊香等),并负责从山下买来石灰,卖纸的收入客主两方四六分成。

以前玉清宫的山地,以柴山为多,竹林只占小部分。起初只做一槽纸(三个人一年到头的工作量。采料、抄纸、晒纸等工序,需要三人合作完成),竹山扩大后,增加到两槽。出让一槽给李南生(李南生又转给王开元),两户共同承担地租。刘、王两家,成了土改时玉清宫的原住民。

刘炳生育有六子一女,儿子们有的搬往山下,有的做上门女婿,只有刘石清住到最后。

那个时候的日子是紧巴巴的。除了利薄的造纸,还得烧炭,种红薯和蔬菜,一年到头不歇,勒紧裤带,才能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年轻时的刘石清,砍柴烧炭,卖到南岳镇上。清早天刚蒙蒙亮,就挑一担炭下山,卖掉回来吃中饭,下午再跑一趟。往返近六十里,上磴子都得打飞脚。要知道,进山的小路,很多地方陡峭如登天,“张开口可咬到膝头古”。山里人会爬山,由此可见。如果别人上山来收购,则价格便宜一些。大概每担炭可卖十来元,当时的米是三元多一筒(十六两秤一斤),刚够买三筒米。干体力活的人吃得多,没有油腥,一餐可吃一筒米。当然吃饱是不可能的,纯米饭也是不可能的,得掺上红署之类的杂粮,配以萝卜等蔬菜。

游人搭建的简易竹屋

那时山上不通电,煤油、桐油也买不起。山民们想出的土办法,是在抖墙上糊一团泥巴,做个眼,将点燃的干篾片插入其中,燃完再换。吃一餐晚饭,燃两根篾片足够。也有用松明的,但玉清宫一带松木不易得,故多用竹篾。

如果不是刘石清介绍,谁又知道这一切?即使我下次再来,也不能保证能找到玉清宫的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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