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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杨宗祥南岳河旧事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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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河旧事(中)

重庆/杨宗祥

(四)南岳河:遐想

到兵团两个月后,我调到了一团十营执勤连。这是一个兼具战备武装执勤和生产双重任务的连队。或许是为了适应战备执勤的需要,执勤连选址在南岳河和南嘎河的汇流处,这里仅需向南步行两分钟即可到达十营营部,以备调遣。

初到执勤连,由于人生地不熟,每当心情郁闷时,我经常独自一人,或在通往营部的土公路上散步沉思,或在连队的高处伫立眺望,朝看如墨如画的晨曦,夕望五彩斑斓的晚霞。

或许是思乡情绪的潜移默化,看着望着,难免在登高北望时陷入一阵遐想之中。总觉得这里的地形地貌,和故乡重庆极为相似。由南向北奔来的南岳河和它从南帕大山西下东泄的支流南戛河,就像长江嘉陵江一样在这里汇合,夹出了一个三角形的“渝中半岛”。执勤连占据着类似两路口大田湾的地理方位;其北面三角顶尖部是老傣族的一块烟地,占据的应该是解放碑和朝天门的地带;河水汇流处下游正对着的曼达纠傣族村寨,则好像南岸弹子石。曼达纠村寨的入口处,横亘着一座东西向的木架桥梁,连接着允大公路,就像现在江北嘴和弹子石之间的朝天门大桥。从曼达纠桥再下,是不是有点像铜锣峡?连队西面,背靠着一片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山脊,好像鹅岭佛图关。山的顶部鹤立鸡群般地耸立着一棵粗壮而奇高的老漆树,撑开的枝叶像一张巨大的绿伞,俯瞰着十营的十里山谷和允大公路。穿过背面山脊的森林,是二连,相当于歌乐山下的沙坪坝。再往西偏北,就是阿尼族世代居住的南帕大山,俨然像是一座缙云山脉。而山脚下的三连,则是北碚的再现。连队的东面,跨过南岳河,穿过几块稻田的允大公路边,那个像南坪的地方就是十三连。穿越十三连的营地,往东面爬上与南山*桷垭无异的山坡,是我们执勤连的主要农业基地。再往山坡后面,就是如巴南一样的十一营了。

尽管遐想只是遐想,但却为我排解了无数次的思乡情怀。

南岳河,谢谢你!

(五)南岳河:放排

其实南岳河湾多水浅,不可能具有真正意义上漂流放排的功能,至多只能算是借其水力,人拉牵着作“放排”状而已。

初时的执勤连,实际上还只是一个筹备组织。我们的第一生产要务就是备料盖草房,为正式成立武装执勤连队做准备,以迎接新的成员到来。

盖茅草房,需要选笔直的树干作栋作梁。所不同的是,作栋的顶上要带杈,以方便架梁,作梁的则无需带杈。这些树干,紧靠连队后面的热带雨林里有现存的,就是需要我们去寻找、砍伐,然后靠人力扛回来。

执勤连和十四连上工不同,十四连上工都由老工人带队,通过协作方式共同完成生产任务;而执勤连则是生产任务到班,再由班分工到人,由个人独立完成。

执勤连生产班组没有老工人,由清一色的知青组成,班长基本都由先我们一年到来的上海阿拉担任。相较于个矮体弱、毫无生产经验、但有抱团互助传统的小四川,上海阿拉多个高体壮、有一年多的生产经验、但多有点过于自私精明。阿拉班长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要砍伐树干的长短尺寸和直径粗细要求,就自顾自地上山砍伐去了,全然不管我这个新兵蛋子怎么去完成这个任务。好在咱四川人生性硬气,且有几分敢闯精神,我咬咬牙,提上砍刀,壮着胆,第一次独自钻进山上的热带雨林。

一个人穿行在原始森林里,雨林树高蔽日,灌木丛生,或粗或细的藤条东缠西绕,阴气袭人,不时还传来几声不知什么鸟类的鸣叫和小动物跑跳传出的悉悉索索响声,偶尔还被树上的红蚂蚁趴在脖子上蜇叮几下,难免令人感到有点阴森、恐怖、不寒而栗。

用砍刀开路,用眼睛寻觅,在森林里穿行良久后,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棵理想的树木。打量一下,树干笔直,粗细适中,做根横梁挺合适的。再看看树干的长势和周边,略略向山脚方向上倾斜,旁边也没有多少藤条和树木会干扰树木的倒向。咱卯足力气,在树干离地约50厘米处,左砍砍、右砍砍,然后大吼一声:“顺山倒”!一刀下去,只听“嗤剌剌”一阵响,那树就向山脚方向倒去,压倒灌木一大片。喘了一阵气,接着扑上去,丈量一下尺寸,用砍刀断开树干,剔除枝丫,清开通道,用脚抵住上面的树干头,用力一蹬,这根梁就顺着陡峭的山势,夹着潮湿的泥土,“吱溜溜”地滑到山沟去了。然后,或面朝山沟,抱住一棵一棵的树干,向下挪腾;或背向山沟,拉住藤条,一步一步地下滑。到沟底后,将那根砍好的梁挪顺,试了试,有点重,要把它扛出山沟可能有点费劲。于是,就将那大头扛起,“吭呲吭呲”地好一阵连拖带拽把它拖回了连队,完成了上午的任务。

下午,换了个方向,钻进了北面山头的原始森林,左寻右寻,在紧靠南嘎河的北坡上发现了目标。仔细一看,是“靠山倒”。如法炮制,几刀下去,那树根朝下稍朝上地倒下,照例断开树干,剔除枝丫,又一根梁就成了。糟糕!只顾着砍树忘记了山势,回连队的路在北坡山梁的另一面,要扛起这梁爬坡翻越山梁回连队,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皱着眉头思索一阵,不断地环顾四周,突地一拍大腿:有了!这北坡下面不正是南嘎河吗?连队正好在南嘎河边,顺势将梁滑下山坡,沿南嘎河边老傣族的田埂一路平行,最多爬上几米的坡就到连队了。想到就做到,我依照上午的做法,一脚把梁蹬下山坡,连挪腾带溜滑地下到了南嘎河。令人意外惊喜的是,版纳的七月已经进入雨季,南嘎河河水上涨,已然达到齐腿深度,那梁竟自己就能在水里漂浮起来。只是南嘎河水面狭窄,弯多,任其自然漂流放排定会被河道卡住。我砍来一根细细的藤条,拴在梁的大头上,作方向牵引,像牵狗一般拉拽着那梁放排下行。一路顺畅,除了途中遇上一位傣族少妇腰系笆篓,手提鱼篓在捕鱼外,几无悬念地很快便轻松愉快地回到了连队,竟比那些有力气、有经验的阿拉们更早的完成了任务。

栋梁备足了,该砍竹子做椽子和竹笆了。执勤连后山没有成片的竹林,只能到几公里外的六连对面的山上去砍。第一次营里派了一辆拖拉机在公路等着,我们班砍好竹子捆扎后拖下山,跨过一条小溪(不知是不是南沙河?),走过几根田埂,把竹子往拖拉机上一扔,就随车回到了连队。第二次就没有运气叫拖拉机了,要我们自己扛回连队。我那时身材瘦小,力气也似乎不行,好几公里路,要扛回去肯定吃不消。下山时到了小溪边,看看水流向北,正好可以流经营部和连队。想起上次南嘎河漂流放排的经验,我对班里的阿拉们说,把竹子放到小溪里吧,我带你们漂流回去。可这些阿拉似乎有些怕水,摇摇头,仗着体壮,扛起竹子就走了。“有福不会享!”我望着这些阿拉的背影呸了一下,将捆好的竹子丢进小溪,跳了下去。

初时小溪水量小,水深仅及膝盖,拉拽起来还有几分吃力。走过一段水路后,到了五连,小溪汇入南岳河,水量大了,水面也宽了,水深最大处可以齐腰了。这时,再也无需使力拉拽,只需矫正方向就可前行,甚至在水面较直时,还可以趴在竹捆上,划水前进,好生轻松又惬意!只是在经过部队通讯架线班驻地时,两岸繁茂的树木枝叶遮盖了水面,有些阴森;一条长蛇摇摆着尾巴,突然嗖嗖地在我眼前几米处渡河,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赶紧紧握砍刀,严阵以待地准备自卫,直到那蛇上岸钻进草棵,才战战兢兢地急速前行。好在有惊无险,几分钟后,终于顺利地漂回到连队,洗好澡,休息了好久,才见到那几个阿拉狼狈不堪地扛着竹子赶了回来。

南岳河,难为你了!我借了你的水利!

(六)南岳河:垂钓

由于老傣族爱在河里方便,上游的营部和其他连队也把南岳河当做下水道,什么污水垃圾都往里一扔了事,南岳河水早就不能饮用了。再加上雨季一来,河水猛涨,河流喘急,泥沙杂草顺流俱下,南岳河连洗澡也干不成了。执勤连在一条小水沟边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算作水井。水井上架了个木架,采用杠杆原理用吊桶将井水提升上去,倒进水箱,再接上几根竹子打通做成的水管,连接到连队的伙房,用明矾澄清,就烧水做饭了。其实那井水也并不洁净,离小水沟也不过一两米距离,小水沟上游是夹在两座山头脚下的一片湿地,湿地里满是污泥浊垢、枯草败叶,蚊子*虫丛生、恶臭熏天。有此水源,知青们不生病才怪了。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执勤连的炊事员是个上海人,初去时对我们刚来的小四川有点欺生,领导和阿拉们都可以直接到伙房打水洗澡,却不让我们去,说是那水是他费力气打来的,让我们自己去水井边打水才行。初创时的执勤连小四川只有四个人,且都个小老实不愿与人发生争执。雨季下大雨时,我们就穿起内裤在操场坝子里洗淋浴,没雨时就端个脸盆到井边打水浇着洗澡。

说来也巧,这天我拿上脸盆来到水井边,突然发现井水里居然有鱼在游动,见人来了似乎也不逃避。我试着用脸盆一舀了,嘿!运气!捞起来了一条,再一舀,又捞起来一条。其他的鱼也许发现危险,一下子沉入水底不见了。我扯了根野草把鱼一栓,洗完澡就拧了回去。回到茅草屋宿舍,喊来同伴的小四川,仔细观察这两条家乡不曾见过的鱼。只见这鱼色泽偏*而有斑点,头大嘴大,身上滑腻腻的,似乎还有牙齿会咬人,不知道是什么鱼,但肥肥胖胖的,每条鱼足有近2两重。正兴奋着,先我们两年而来的昆明“伙子”看见了,告诉我们说这大头鱼叫做“姜拐”,可以吃的,而且味道极其鲜美。

嗨呀!好安逸!到执勤连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吃过一回肉,今天终于可以开荤了!那时我们没有锅,两人就把鱼砸晕,削一根小树枝从嘴戳进鱼肚皮,到食堂用点盐在鱼身体上一抹,借着灶堂里的柴火就烧烤起来。不一会儿,鱼肉香味飘逸出来,我们取出鱼,拍拍上面的柴灰,放到嘴边就开嚼。哦!好香!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鲜美!别说我们吃着香,就连一屋子的知青都闻到了香味,在一旁直着眼盯着我们看。可惜!只有小小的两条鱼,不够与大家分享。只得默默地说了声:伙计们,对不起啦!只好让你们看着流流哈喇子啦!吃罢鱼后,我和同室的小四川说起,前两天在南岳河漂流放排时,看到老傣族在河里用鱼篓捕鱼,是不是这南岳河里也有大头鱼?以后回家探亲一定弄点鱼钩鱼线或编个小鱼网来,捞点“姜拐”来解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殊不知一下子激发了同屋几个昆明“伙子”的灵感。过了不几天,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颗鱼钩和几尺鱼线,就地在茅屋宿舍后边砍了两根细细的老竹充作鱼竿,挖几条蚯蚓充作鱼饵,在茅屋后南岳河边的回水沱里就开钓起来。嘿!别说还真有戏。这些大头鱼“姜拐”几百年来就没有见过什么叫鱼饵,饿虾虾的见着蚯蚓就吞,从下班到晚上天黑,竟叫他们钓上十几条来。几个“伙子”好开心,立马就拿出一口钢精锅,在茅屋内搭三块石头烧上火,丢上几条鱼就煮将起来。顿时,随着一股股热气腾升,鱼肉香味四溢开来,飘散在整个知青的茅屋里。“啥拧(人)在烧恩(鱼)呀,嘎香!”连茅屋隔壁尽头那边的女阿拉也叫唤了起来。这回,尽管“伙子”们客气地邀请我们一道品尝美味,但我们也只得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声“谢谢”,然后躺在被窝里咽着口水装睡,直到真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就听见“伙子”们惊叫起来。我们爬出被窝一看,原来剩下没煮的鱼昨晚好好的养在面盆里,早上起来全都不见了。大家立即帮忙寻找,居然在茅屋内的角落里和茅屋外的草棵中,这一条条“姜拐”正拼命挣扎着双鳍,一摆一摆地在做胜利大逃亡。原来这“姜拐”竟能离水而不死,可以张嘴用肺来呼吸,其鳍犹如一双未曾进化出来的双脚,居然也能够扒拉着一摇一摆地爬行。看来,这“姜拐”大头鱼正处于从鱼类向两栖类进化的过程之中,应该是属于一种非常珍稀的野生鱼类物种,甚至可能还具备史前动物活化石的身份。可惜那时候的我们对生物进化毫无些许知识,更不懂得珍稀物种的保护,这些珍贵的可怜生物就被我们饥肠辘辘的胃给消灭了。

南岳河,真愧对你呀!

(待续)

作者简介

杨宗祥,年2月生于重庆。于年4月22日从重庆第74中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十营十四连,2个月后调入一团十营武装执勤连。

年考进入昆明师范学院(现云南师大)*教系。年毕业后回渝,在重庆市一轻局硅酸盐技工学校、重庆一轻局干部学校、重庆轻工业职工大学、西南大学应用技术学院等单位任教,在西南大学副教授任上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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